李水仙等了好一会儿,钱妈也没回来说声是谁。
于是举着一双脏手,去门口看个究竟。
绕过影壁,就见钱妈抱着一个年轻小伙子在小声啜泣。
擦着一直不断的眼泪。
李水仙下意识的开口道:“钱妈,这是你儿子栓柱?”
那个活在钱妈印象中的儿子,已经离家小十年的儿子!
钱妈这才反应过来,自己有些失措了,于是抹了把眼泪回道:“对,就是我儿栓柱,来···回来找我来了。”
李水仙闻言,赶紧把人让进来,小伙子一迈腿才发现,还有根儿拐杖帮着走道儿。
也不知道是腿受伤了没好,还是伤了的腿好不了。
略一打量,人精瘦,瘦瘦条条的,穿的虽然不带补丁,可以没什么亮眼的地方。
只能说比打补丁强那么一点儿。
百般疑惑在心中打转,李水仙一个字儿也没问出来。
看着钱妈忙前忙后的样子,李水仙也没为难:“可怜见了,好几年没见了吧,赶紧的,坐下歇歇,钱妈也是,别光顾着说话,给孩子到点儿水,再弄点儿吃的。我看着嘴皮都干了,找到这也没少费口舌吧!”
小伙子神色郁郁,倒也开口说了两句话:“太太,我不饿,娘,你也别忙了,咱们坐着说说话吧!”
钱妈先给孩子倒了碗水,不错眼的看着孩子,又想去厨房做饭,又不舍得孩子离开视线。
李水仙按下她的肩膀,跟儿媳妇一起去厨房弄点儿饭食。
要是让钱妈下手,估计炒个鸡蛋都有负罪感。
不过上午连个肉丝都没买,清一色的绿叶菜。
翻出来手指长的一块儿腊肉,切成片儿炝锅,磕了两个鸡蛋,拔了颗小葱,做了碗热汤面。
端出来之后,钱妈连忙捧到儿子跟前儿:“你吃,赶紧吃啊。”
李水仙笑吟吟道:“锅里还有,吃完再去盛。”
这话倒是不假,面做的多,差不多得有两海碗。
小伙子沉沉应了一声,埋头苦吃。
李水仙不预多问,放下壶热水,叫上刘翠芬:“孩子该醒了,去屋里看看吧。”
婆媳俩隔着西厢房的窗户看院儿里的钱妈母子。
看着他们吃完饭之后促膝长谈,看钱妈泪流不止,看娘俩抱头痛哭。
李水仙摸了摸两个小朋友光洁的小脸儿,跟媳妇叹气道:“钱妈留不住了!”
刘翠芬奇怪:“因为他儿子找来了?”
李水仙点头:“钱妈家乡下的田,他男人做主,都让本家侄子给种了。
现如今儿子回来了,还伤了条腿。
大概率是从军队里撤下来的。
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放心让儿子一个人呆在乡下。
有事儿的时候,族里齐心对外。
没事儿的时候,族里可比外人更可恨!”
刘翠芬深吸一口气,想起了乡下一个人的老爹,这要是自己弟弟突然伤着回来了,保不齐老爹也得不眨眼儿的跟着!
院儿里的娘俩哭哭笑笑的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。
看着差不多了,李水仙才出去。
钱妈不好意思的跟李水仙说道:“太太,有个事儿得求您个恩赏。”
李水仙把话截住:“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,什么时候用的上求这个字儿了。
你只管说!”
钱妈看了眼儿子,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诉求:“栓柱从前线退下来了,部队里跟着的长官给找了个活计,说是等腿养好了,在外一分局听差!我不放心,想跟着去照顾,这边的差事就只能辞了!
家里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,开这个口实在是······”
李水仙没等钱妈说的更多,握着她的手:“都是当娘的,我懂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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